筱湘

周叶双花、银桂高威、不拆不逆~

【角飞】琴师——春江花月夜(上)

我家的人世代都是琴师,也就是所谓的‘琴师世家’。最值得骄傲的除了祖传的精湛技艺,就是一把比历代琴师名气还大的古琴——焦尾。 

虽说盛名之下无虚士,但是传到我这一代的时候,早已没了祖宗们的光辉,别说精湛的弹奏技艺,就连财产都没剩下一星半点,只有一把据说是‘名琴’,但实际上却是用被烧过的烂木头做成的难看古琴。 

说实话我对弹琴没兴趣,也算不上一个琴师。技术当然比不会弹琴的人强一点,但是也仅限于能弹出完整的曲子。不过,我的好友迪达拉却是个很有天份的著名琴师。 

说是好友,也许算不上关系有多好,我并不知道‘好友’的定义是什么。会这么形容他,完全是因为我只有他一个朋友。 

不过那小子已经很久没来找我了,听说是死了。跟活着的时候一样,他死了也不肯安生,还是闹得沸沸扬扬的。就算我不是江湖中人,但还是听到了有关他和他那个杀手爱人的事。 

殉情什么的,真是蠢透了。 

枉费我花了那么久给他谱写的《平沙落雁》,这曲子到他那里算是成了绝响。当初真应该让他收个徒弟,那曲子真的不错,至少迪达拉可以把它演绎的很完美,可是……现在已经没人会了吧。 

虽然是我作的曲子,但是我却没有写下曲谱,因为我根本就看不懂,也不会写。 

迪达拉曾经因为这事笑我好长时间,说无法想象看不懂曲谱的琴师。但是后来我完成的《平沙落雁》的时候,那小子却一反常态的感慨起来,说无法想像我这样散漫的人会有如此丰富细腻的感情。其实他高估我了,这哪里是我的感情,完全是我根据他的情况做出来的东西。 

很多人说我迟钝,亦或说我有点傻。也许他们如此评价我,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我没计较过这些。迪达拉说我是大智若愚,可是我觉得我确实不太聪明,至少跟他那个有无数个弯的脑袋比,我的想法直接多了。 

其实他们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,自己的人生哪里需要别人来做评价。 





最近我时常陷入回忆,也许是发愣多一些吧,因为并没有多少事情值得我用心去记住。也许这是一种人生的洒脱,但我觉得可能是我太懒,以至于不愿意去记住那些繁琐麻烦的事。就像我唯一的朋友死了,我也懒得去找一个新的。 

可是去年的一个月夜却如此鲜明的刻进了我的记忆里。就像身上的一个刺青,也许算不上美丽,但是却是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。 

我至今无法尽述那晚的景色,只依稀记得月亮很圆、很亮,把一江春水照的波光粼粼,和着拂堤杨柳和满树桃花……那是个看起来很美,很难得的醉人春夜。 

我并没有诗人般的多愁善感,也没有对月饮酒,与花赋诗什么的风雅情趣,会记得那夜也只是因为我撞鬼了。说是撞鬼也不尽然,因为那不是鬼魅,而是妖精。 

居无定所,一无所长是我一直以来的生活状态,那天我走到江边时,觉得天气不错,干脆也没去找住处,把那把破琴放到身边,然后躺到岸边和衣而睡。我没觉得那琴有多好,之所以一直带着它,不是为了符合我琴师的身份,亦不是对家族亲人的留恋,而是多年间已经让我习惯了身边有它陪伴。 

那天夜里我被一阵琴声吵醒,那不是不懂音律的人胡乱弹奏的凌乱音符,而是个琴技高手奏出的悠扬旋律。舒展而流畅的曲调吸引着我的注意力,我顺着声音看到了那个在桃树下抚琴的人——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身后,黑色的宽大衣袍看不出款式,如果不是我看见他手腕处类似伤痕的缝合痕迹,真会以为是哪个效仿魏晋风范的雅逸隐士。 

“这琴是我的。”这是我走到他身边后,说的第一句话。 

那人没有理会我,兀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。更加柔和婉转的曲调从他指尖倾斜而出——似滔滔江水裹着花瓣与春风,在月光中欢快的流入海中。没有忧虑,没有彷徨,那么轻快而自然的曲调。 

 

我就那样一直站在他身侧,静静的听着琴声,我觉得那时候做任何事都是错的,是对这美妙音律的亵渎。直到他奏完一曲,我才重复了刚刚的那句话——  
 
“这琴是我的。”  
 
“是我的。”那人抬起头,我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那张堪称可怖的脸——偏黑的肤色,狰狞的伤口,夸张的缝合黑线……最与众不同的是哪一双眼。眼白处是红色的,把那绿色的瞳仁衬得更显妖异。  
 
“它是我家祖传的琴——焦尾。”很可笑,我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怕,而是应该拿回我的琴。尽管我不太重视它,但是它却是我唯一的伙伴。  
 
那人笑了起来,不知是嘲笑我还是觉得我的话让他很开心。他反问我:“你觉得我是什么?”  
 
就算我不太聪明,也能听出这句话的与众不同,正常人不是应该问‘我是谁’吗?不过从他的容貌也能看出他不是一个普通人,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。所以,我壮着胆子回答道:“你是 孤魂野鬼?”  
 
那人轻笑着摇了摇头,指着身前的焦尾说道:“我,就是它啊。”  
 
有些好笑的是,我居然没有一丝怀疑就相信了他的说词。然后很自然的说道:“那么……你也是我的。”  
 
“你不怕妖精鬼怪吗?”  
 
“当然会怕。”我很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,“但你是焦尾啊,一直陪伴我的古琴,我为什么要害怕?”  
 
“角都。”他纠正着我错误的称呼,“我叫角都。焦尾是他们擅自给我起的名字,我并不愿意接受。”  
 
“角都……这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吗?”我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——说实话感觉没比‘焦尾’这个名字好多少,但是既然他坚持,我自然不会去计较,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。  
 
角都绿色的瞳仁似有深意的望着我,带着嘲讽的笑声回答道:“是一个呆瓜给我取的名字。本来是想换掉的,可是他说以后会凭着这个名字找到我。”  
 
“所以你才没有换掉啊。”看来那人对他很重要,不然他不会一直用这个名字。人都有好奇心嘛,于是我问到,“你们为什么会分开啊?你为什么不去找他?”  
 
“他死了。”角都很简洁轻巧的说着有些沉重的话题。  
 
“那你是在等他的转世?”我以前是不太相信转世和妖精的,但是今天看见角都又听到他说这些话,真的有些颠覆我一直以来的观念。  
 
“是啊,他太懒,而且说话不算数也是常事。所以我去找他好了。”虽然说着抱怨的话,但是我看得出他嘴角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宠溺。  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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